两个天空的泳池

朋友常笑我空闲时老是上山下海. 其实不只山和海, 我也喜欢河水和泳池.

中五时混入游泳学会的校队,他们培训, 我就从浮水站水学起, 也不怕上午的阳光, 很快就晒成了 “健康肤色”.

那群爱游泳的朋友最爱胡闹, 除了爱表演高难度的蝶式和自创的鲨鱼式, 他们什么姿式都一股脑地教我. 蝌蚪式的浮水, 在水里踏脚车的站水, 落雨式跳水, 冲天炮的潜泳, 在水中画圆圈的蛙式, 像划船一样的自由式, 看着天空不费力气就可以翻山越岭的仰式……

我就像武侠里的江湖弟子, 一招一式地学, 苦头当然喝了不少, 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大学那一段日子也常在泳池里泡. 泳池建在一条长长的斜坡旁, 135度, 两边是成朋结队的大树, 说不出的清凉悠悠. 三年里不知走了多少次, 是我最爱走的一条路. 每次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 喜欢聊斋和卫斯理的我时常会想……那是人们的嘻水声么, 还是水里某种神秘的声响? 后来看了电影Lady in the Water就觉得自己真会乱想哦.

长方形泳池很大, 中间部分更是特别深邃, 每次游到那里我就有种进入宇宙黑洞的想象.

而泳池旁是间用红色石砖建成的小小餐室, 我们都喜欢叫它红屋. 每次游泳之后, 总喜欢与朋友在这石砖屋吃晚饭. 我们往往都像还没有从水里的摇晃感醒过来一样, 很自然就跟着大树在傍晚的淡淡阳光里摇曳着. 荫绿的大树, 橘红的石砖, 蛋色的光线, 葱翠的青苔……黄昏的红屋是最好看的颜色拼盘. 我记得, 我们还笑说那是大自然无意的习作.

真是美好的回忆呵.

有人说水里没有安全感, 但它却给了我一种稀有的悠然,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回乡工作以后, 我借着小叔的会员卡到私人会所享用免费的泳池. 真是幸运, 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检查过身份. 与泳池救生员混熟了更加明目张胆.

我最爱傍晚时分下水, 那时有漂亮的倒影看. 放眼望去, 上面是一片天, 而水里还有一片. 感觉是在天空的云海里游泳一样, 池水还有夕阳的味道. 然后, 是接近夜晚瑰丽的紫蓝色. 然后, 倒影不见了, 取代的是被水曲折的灯光.

当初因为热闹而兴致勃勃地学游泳, 后来的继续却是因为游泳是一个人也不会感觉孤独和尴尬的运动. 还有, 真是好得不得了的全身运动呢. 在水里的时候, 总不会想太多的事, 关于工作的, 懊恼的, 压力的, 不解的全都沉淀在池底.

于是养成一心一意向前游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