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ugust 29, 2011

一首歌的時間



最近很喜歡聼《晚安》,每次聼我都會想看黑夜裏的星空。

當年的歌唱節目太昂長,我沒有耐心看,我媽厲害,她還可以看重播。我媽常提我,輪到“你的”林宥嘉了,然後我會放下手邊的事,專心聼他唱。一首歌的時間。我總是很高興他選了我愛聼的歌,也很高興看他認真到有點心高氣傲的模樣。然後我跟我媽說,這孩子將來一定很酷。

是一種預言嗎?MV用了大量的黑白色,果斷地告別笑容和色彩。他從堆了桌椅的課室,走進了十點一刻的辦公室,走啊走,穿越了數碼時代,走過大街,走過婚禮,一直走到了葬禮。這首歌一點都不林宥嘉,沒有強調他特有的鼻音,沒有太刻意的迷幻,沒有炫耀歌唱技巧,卻用很簡單淡然的調,用一首歌的時間,走完一生。

酷。

在一首歌的時間,看到很酷的林宥嘉,真好。

Friday, August 26, 2011

什麽才是正經事



如果我說,我的煩惱是在煩惱怎麽打發時間,你會不會想有想掐死我的衝動?

遠距離地掐就好,這裡嚴禁暴力。

但是整個八月的星期天,我真的很煩惱怎麽渡過。早上起床梳洗,我故意洗得很慢。然後吃早餐。然後把一星期穿過的衣服拎到洗衣房洗,45分鐘。然後,把它們搬到烘衣機,再45分鐘。把乾淨的衣服褶好,就開始準備午餐。然後昏昏欲睡,但我不能讓自己活得如此頽廢,我想我應該做點正經事,於是就到城裏去。然而什麽才是正經事呢?逛街,喝咖啡,看小説,上網,泡圖書館。想起有工作的時候,老是覺得時間不夠用,周末苦短,想起這樣的從前就心痛不已。

也許我可以像my little airport 一樣,在動物園散步才算正經事。我並不是只聼中文歌的,我只是不愛廣東歌典型的框,my little airport不在框内而且清新,所以我還是偶爾會聼聼。

然後一覺醒來日子已經流浪到秋季,才發覺正經事不就是這樣麽。

Wednesday, August 24, 2011

是我沉默了



驚見熊寶貝的改變,當初的青澀已經無跡可尋,要不是認出了餅乾的聲音,還以爲多了個同名的新組合。喜歡後來徐步跟上來的電吉他和小鼓,那麽偷偷地華麗著,仿佛這樣才能對得起過去的我們。

當然我還是不能隨便答應你,永不會變這囘事。是我沉默了,不关时间的事。狹窄的是心胸,不是道路。

有關沉默,是指不再隨便跟人搭肩做朋友這樣的習慣。這應該和1998年有關。當時我並沒有太多時間正視1998年這個意外,就搬到另一個陌生城市,開始另一種生活。活得特別小心翼翼。只有在多年以後,聽見某些歌曲,我才在字裏行間,想起1998年。

有些事情不會刻意想起,但會記得一輩子。

Wednesday, August 17, 2011

那晚,龍眼樹下


《父後七日》是一個關於葬禮的故事,不悲,很幽默。

華人的葬禮習俗很多,女兒阿梅說,接下來幾天,有人叫我現在趕快哭,有人叫我現在別哭,我永遠也不清楚該哭還是不哭。她架著父親的照片回家,突然想起兩父女在橋上吃粽子。然後,鏡頭晃了。

總會讓人想起一些什麽,這就是葬禮。

看著看著,我就想起最後一次見娥姐的那一晚。

那晚下著雨,我撐著傘走向狹小的巷,故意放慢腳步,以爲這樣我就不會在熟悉的巷子口看見臨時搭起來,白色的棚。但再怎麽慢,棚子還是出現了,開始是一角,然後是個模糊的輪廓,接下來就越來越清晰地豎立在雨裏。

傍晚的昏黃街燈,因爲雨天的關係,提早亮著。燈下是棵龍眼樹,樹葉在風雨裏搖擺,譜寫一首告別曲。我站在龍眼樹下,啊,還沒到結果的時候。

年前我們還站在那裏,一面聊天一面吃新鮮的龍眼。首先拔掉多餘的葉子,從小樹枝上摘下龍眼果,以食指和母指分別捏著果實的兩端,輕輕一按,“啪”一聲,褐色帶黑點的皮裂開,露出透明棕色的果肉。果肉鮮甜多汁,比市面上入口龍眼好吃多了,我們一人可以吃一大串。

我都不知大馬可以長龍眼樹,而且結了這麽好吃的果子。

娥姐在一旁說,那是泰國帶回來的樹苗哪,當初就一丁點大,也沒想過它會茁壯成樹,隨意插在屋前空地上,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附近的小孩很愛吃,結果的季節,半夜會登門偷採。

娥姐是LL的母親,她到菜市,整個市集的檔口會“娥姐娥姐”那樣叫她。客家人生性好客,我們吃她做的客家菜還真不少,釀豆腐,咸魚餅,客家粽,有一道鯊魚湯淡得透明,喝起來卻有想象不到的清甜。她做菜的執著,從食材,外觀,新鮮出發,都是長年累月的心得。我曾經開玩笑地說,找天我幫她拍一本客家菜食譜,把她拿手好菜全列出來。

當時沒有想到,這樣精力充沛的娥姐會生病。她病的時候我正忙著出國的事,於是把探訪的事延後到周末。當時的我完全無法預料,有些事情不能等周末。

所以,再次見到娥姐,是在臨時搭起來,白色的棚前,是在還未結果的龍眼樹下。我們坐在那裏吃花生米,說著人生無常,說著說著天就灰了。

然而,雨都停了,天還灰什麽呢?

Tuesday, August 16, 2011

轉角遇見幸福

你也許不知道,有條橋,上面就像雕著五綫譜和音符一樣。你應該會喜歡這座橋,我想。

你說,找天我們吃餃子,在你到捷克以前。我說好,突然有點感傷,又接近告別的時候。

我知道,在你們那裏,餃子有個小名字,叫“彎彎順”。因爲餃子的外形就像個彎月而得名。在那裏,給人餞行的時候,你們會吃餃子,希望臨行的人在未來每個轉彎處都拐得順利安穩。

借住在你家裏的夏末,也不是不開心的。兩個寂寞的人,儘管生活習慣有點不一樣,即使常被你嘮叨我散漫的人生觀,睡前聊聊天,你偶爾給我上堂音樂課,我給你講講網絡上的怪現象,日子倒過得快。給你看我的全家照,胡扯著。你說我弟長得好高,我姐看起來很文藝,怎麽我就一副滿山跑野Y頭模樣?

雖然沒見過你的音樂家朋友,但感覺上我跟他們都很熟了,哪個擅長二胡,哪個是大提琴手,我喜歡聼他們的故事。我好想看一場你們的演出,雖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了。

芬蘭的夏末夜晚,天空不是彻底的黑,而是瑰异的果凍藍或带绚烂的玫瑰紅。有时把灯关上,在我靠窗的床前,看得見這个城市被異色笼罩着,房間也會染上特別的光。早上如果很早出门,又遇见平静的天气,出門就会看见天藍,一种特別年輕的顔色。

而在這樣潮濕的夏末,你卻常感慨地説生活不好過,不是任何時刻都是順暢的直路,一不小心會撞墻。我知道你心疼一生都不順利,現在正患病的朋友。然後,我就會過分樂觀地說,遇到堅硬的墻時,拐個彎就好了。我甚至樂觀地認爲,那個叫阿潔的朋友,不久就會痊愈。

所以關於餃子的事,我懂,心領。你別擔心我,我會帶著你的祝福,小心轉彎。我也同樣希望,你在轉角會遇見幸福。

一定會的,我堅信。

Monday, August 15, 2011

第七首淺薄

也許,再麻木都能感受到幸福,他倆身邊的空椅子,始終沒有人敢坐。法國尼斯。

張姐給我聼朋友剛得了幾個國際獎的曲子。我的水平只在聼聼流行音樂的程度,哪裏懂得曲子有多棒,自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它傾向沒有旋律的印象派音樂。

突然想起,我也曾經寫過情歌啊,和一群熱愛創作的朋友。我們說,要寫十首不太悲傷的情歌,就叫想念十步曲。還沒開始寫大夥就各奔東西,想念被夾在生活裏遺忘。原來我也曾經用淺薄的感情,淺薄的句子,寫過淺薄的情歌。十萬個爲什麽的當年,竟然遙遠到差點想不起來。

這是第七首淺薄。

那時收到一雙印有綠色耶誕樹的襪子,頓時覺得幸福,幸福到不可置信的地步,因此而寫。那雙襪子早穿坏了丟了,而朋友也8年沒見。原來我們都擅長預言分離。

今天特別想念這個老朋友。

《七.幸福得不敢相信》
我穿你送的白色毛襪,
看窗外的雪,
覺得溫暖。
春天降臨時,
你還是冬天那個你嗎?
幸福到不真實的地步,
就會傻傻地預言,
分離時無法承受的痛。

Friday, August 12, 2011

到現在還是



開始聼Alela Diane,就因爲這首《White As Diamonds》。那麽冷酷,自我又迷幻地唱著民謠,我還以爲那是來自北歐某個國家的女歌手。我幾乎是在她唱第一句的同時就已經肯定,這是我的那杯茶。

我總是很容易鍾情于此類過度冷漠的創作女生,到現在還是。

那是她第二張專輯,一張她一手包辦詞曲,在她父親的音樂室完成,很棒的專輯。她說那些歌曲都像孩子一樣,而她想一手把他們帶大,然後看他們出去走自己的路。她喜歡在音樂室的時候,把窗子都打開,聼著外面的風和樹梢,然後她會覺得自己有一部份留在外面。

後來她與Wild Divine錄了第三張專輯,但我還是偏愛第二張專輯裏冷酷到骨子裏的她。

到現在還是。

Thursday, August 11, 2011

永遠的風箏少女

看這個...http://v.ku6.com/show/mKxIqW40MGl2H-mv.html

每一次奶茶上節目談升哥,她都淚眼汪汪。但這一次,聼升哥唱《風箏》那一段,奶茶哭得稀里嘩啦,連我這觀衆,也失控了。

陳升說,奶茶就是那只風箏,越飛越遠,他再也找不到拉不囘了。果然,那首歌是寫給她的。如果當年他沒把這風箏放綫,今天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當侯佩岑問,你有沒有喜歡過奶茶,而他答你神經病啊,我還以爲他在怪主持人幹嗎問這問題,想不到他居然老老實實回答:我不喜歡她,我幹嘛幫她做這麽多的事?

他倆之間太複雜了,曾經深刻,曾經不捨,曾經牽腸,也曾經諒解過,這些我們都沒辦法理解。只隱約知道,他永遠是那個不把擔心寫在臉上的小孩子,她是那只永遠盼望回家的風箏。

p/s:《然而》裏的口琴真棒。

泡在圖書館的日子


泡在圖書館的日子,我就坐在2039的桌子上,窗外是綠色的楓樹,它們在夏天的尾巴盡情綻放最後的青春模樣。冬天一來到,什麽都來不及了,只剩惆悵。

有風。所以樹在風裏彈琴。挺直的樹幹,是鋼琴家筆直的背。那細細碎碎的葉子,是大樹的手,溫柔地按著不存在的琴鍵。偶爾有松鼠提著腳尖快樂地躍過,那是不小心跌落的音符,不影響演出。

突然憶起一部電影,想起那個波蘭人躲在塵土飛揚的廢墟裏,因爲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能雙手在空氣裏彈琴,他非常緩慢,非常優雅,非常專注地“按”著每一個音階,猶如一個演奏者在台上獨奏。

我當時想,是什麽促使一個人在生存都成了問題的時候,心裏還惦記著音樂呢?後來我明白了,就爲了生存,才千辛萬苦地惦記著音樂。若是連音樂都沒有,那才叫苦。

我就這樣長時間坐在窗前,看外面的楓樹彈琴,什麽都不做也特別感激。

終夏,有風,無聲,且安靜。

Tuesday, August 9, 2011

难得懶


朋友說,從來沒見過像你這般懶惰的學生。

對於惡性循環又依期發生,我是有點慚愧的。

雖然一直不是用功的孩子,但我並沒有閑著啊,都把兩年學分在一年裏修完了,兩周裏也辦好了芬蘭和捷克的簽證,學生卡,宿舍。讀了深白色的《巴黎沒有摩天輪》,托爾斯泰的《復活》,倪匡的第一本小説,Diana Evans的《26a》。還聼熟了芬蘭冷酷樂團Husky Rescue的《Ship Of Light》。

我只是有一點點懶得溫習。

還放著暑假不是嗎?就讓我難得懶一下吧。

Tuesday, August 2, 2011

音乐里的故事性質

遠行后回家,最想听的竟然是《向左走向右走》舞臺劇原聲帶。

其實我並不特別喜愛《向左走向右走》繪本,我覺得它太浪漫。至今連電影都還沒看的我,這片原聲帶卻是這兩年來重復聼最多遍的專輯。

單看製作單就振奮人心噢。幕後有大師陳建騏,詩人夏宇,蘇打綠,魏如萱,頻有買東西的時候沒看到贈品,打開后發覺贈品比想買的東西還吸引之感。

因爲還沒看過這個舞臺劇,加上它是原聲帶,於是,每首歌都流露故事畫面和想像。我常常一面聼一面想,這大概是故事的開端;啊這是兩人第一次见面;嗯這一定是那場多事的秋雨;這便是所謂的好事多磨;這是那个公園裏的旋轉木馬。

第一次發覺,聽覺比視覺充滿想象。

然後還自以爲是地故意不看歌單,任憑歌曲帶來的感覺猜測那是誰的作品。有的不用多想,像《你是遠的一聲嘆息傳來化作我的呼吸》和《反正大家都愛過誰也不欠》,歌名本身就帶著夏宇一貫的詩意。《17號-但是夢只會更遠》《游輪與冰山》《遊蕩-不能遺忘的全在左邊》和《愛在波希米亞》,這樣微微帶著古怪但不缺文藝氣息的歌也只有青峰寫得出精髓,魏如萱唱得出味道。

當然統統猜錯,過分美麗的詞大多是夏宇寫的。

謝謝陳建騏給了我如此廣遠玩味的想象空間。這樣子聼歌一點都不寂寞,除了音樂,片片畫面一閃而過,我仿佛也看了場舞臺劇,偶見寫在白紙上的電話號碼被雨淋溼,只留下微暖而惋惜的記憶。然後我會想,原來遺憾真是美麗。